恶紫之夺朱也,恶郑声之乱雅乐也,恶利口之覆邦家者


【原典】

子曰: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。”①

子曰:“恶紫之夺朱也,恶郑声之乱雅乐也,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。”

子曰:“予欲无言。”子贡曰:“子如不言,则小子何述焉?”子曰:“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,天何言哉?”孺悲②欲见孔子,孔子辞以疾。将命者出户,取瑟而歌,使之闻之。宰我问:“三年之丧,期已久矣。君子三年不为礼,礼必坏;三年不为乐,乐必崩。旧谷既没,新谷既升,钻燧改火③,期可已矣。”

子曰:“食夫稻④,衣夫锦,于女安乎?”曰:“安。”“女安则为之。夫君子之居丧,食旨⑤不甘,闻乐不乐,居处不安,故不为也。今女安,则为之!”宰我出,

子曰:“予之不仁也!子生三年,然后免于父母之怀,夫三年之丧,天下之通丧也。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?”


【注释】①本章已见于《学而篇》,此处系重出。②孺悲:鲁国人,鲁哀公曾派他向孔子学礼。③钻燧改火:古人钻木取火,四季所用木头不同,每年轮一遍,叫改火。④食夫稻:古代北方少种稻米,故大米很珍贵。这里是说吃好的。⑤旨:甜美,指吃好的食物。

【译释】孔子说:“花言巧语,爱看人眼色见风使舵的,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。”孔子说:“我厌恶用紫色(杂色)取代红色(正色),厌恶用郑国的声乐扰乱雅乐,厌恶用伶牙俐齿而颠覆国家这样的事情。”孔子说:“我想不说话了。”子贡说:“你如果不说话,那幺我们这些学生还传述什幺呢?”孔子说:“天何尝说话呢?四季照常运行,百物照样生长。天说了什幺话呢?”孺悲想见孔子,孔子以有病为由推辞不见。传话的人刚出门,(孔子)便取来瑟边弹边唱,有意让孺悲听到。宰我问:“服丧三年,时间太长了。君子三年不讲究礼仪,礼仪必然败坏;三年不演奏音乐,音乐就会荒废。旧谷吃完,新谷登场,钻燧取火的木头轮过了一遍,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了。”孔子说:“(才一年的时间)你就吃开了大米饭,穿起了锦缎衣,你心安吗?”宰我说:“我心安。”孔子说:“你心安,你就那样去做吧!君子守丧,吃美味不觉得香甜,听音乐不觉得快乐,住在家里不觉得舒服,所以不那样做。如今你既觉得心安,你就那样去做吧!”宰我出去后,孔子说:“宰我真是不仁啊!小孩生下来,到三岁时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。服丧三年,这是天下通行的丧礼。难道宰我对他的父母没有三年的爱吗?”

解读

自然常理不能违背子曰:“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,天何言哉?”天地之间的“道”是恒常而不可改变的。四季之更替,万物之生长,都遵循这自然之常理。我们以前会说“人定胜天”,认为只要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,可是事实证明,这是人类的一厢情愿。事实上,从某种意义上说,人类只能顺应自然,而不可能去战胜它、逆转它。比如说我们可以将果树嫁接,但是我们不能让一头牛的角上长出苹果来;我们可以人工降雨,可是我们不能控制一场海啸的发生;我们可以提高粮食的产量,但是不可能让一亩地里长出1万斤粮食来。也就是说,我们尽可以利用大自然的馈赐,可以用人类的聪明才智去创造一些东西,但是不可能完全违背大自然的规律,不能逆“道”而施,否则就会自取灭亡。什幺是自然?自然就是“自然而然”,也就是没有“外力”影响的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。现在来理解,它既应包含所有“自然”的存在,也应包括“自然运行的规律”。可是,如果自然是至大无外的话,有什幺能成为“外力”而使之“不自然”呢?我们常说的自不自然的概念其实是针对人类自身来说的,是从人类角度出发的。人,自有文明以来,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矛盾之中:既认为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,又时常将自己置身于自然之外,以至于将自己看成一个能够影响“自然”的外力。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幺?但是,在人类制造了工具、有了一些发明、有了科学发展之后,开始提出人定胜天这类的口号,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,总是以人为本。但结果如何呢?因为以人为本,树木被滥砍滥伐,野生动物被屠杀,地球的生态环境越来越恶劣。人类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,有什幺道理不去顺应自然呢?的确,许多天灾实为人祸,是因为人类的活动为自然环境带来无可逆转的伤害。如果我们认定大自然中的一切都是在为人类服务,而用各种手段去改造它、控制它,那幺距离人类的灭亡也就不远了。我们提倡敬畏自然,是要顺“道”而行,因为“道”是万物之所由。我们说敬畏,重点在敬,而不是畏,是要以深厚的现代环境科学作为支撑趋利避害,明了自己该做什幺不该做什幺。我们应该善待我们的环境,同时摒弃自以为能够对自然为所欲为的科技迷信,以及对人自身的盲目崇拜。只有这样才会“得之者生,顺之者成”。无论历史上还是现代社会中,我们都不难见到有些人或愚昧无知、意气用事,或匹夫之勇、不自量力,或骄妄轻狂、倒行逆施。结果往往都事与愿违,功不成名不就,落得个身败名裂,有的更为自然带来破坏,为社会带来损失,为他人带来灾难。这些人,除了没有真正了解自己,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力量外,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悖时势,逆天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