敢问崇德、修慝、辨惑

【原典】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,曰:“敢问崇德、修慝①、辨惑。”子曰:“善哉问!先事后得②,非崇德与?攻其恶,无攻人之恶,非修慝与?一朝之忿③,忘其身,以及其亲,非惑与?”樊迟问仁。子曰:“爱人。”问知。子曰:“知人。”樊迟未达。子曰:“举直错诸枉,能使枉者直。”樊迟退,见子夏曰:“乡④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,子曰‘举直错诸枉,能使枉者直’,何谓也?”子夏曰:“富哉言乎!舜有天下,选于众,举皋陶⑤,不仁者远矣。汤⑥有天下,选于众,举伊尹⑦,不仁者远矣。”

【注释】

①修慝:慝,音tè,邪恶的念头。修,改正。这里是指改正邪恶的念头。

②先事后得:先致力于事,把利禄放在后面。

③忿:愤怒,气愤。

④乡:音xiàng,同“向”,过去。

⑤皋陶:gāoyáo,传说中舜时掌握刑法的大臣。

⑥汤:商朝的第一个君主,名履。

⑦伊尹:汤的宰相,曾辅助汤灭夏兴商。

【译释】樊迟陪着孔子在舞雩台下散步,说:“请问怎样才能使仁德日益显现?怎样改正自己的邪念?怎样辨别迷惑?”孔子说:“问得好!先努力致力于事,然后才有所收获,不就是崇德吗?检讨自己的过错,不去攻击别人的过失,不就消除恶念了吗?由于一时的愤怒,就忘记了自身的安危,以至于牵连自己的亲人,这不就是迷惑吗?”樊迟问什么是仁。孔子说:“爱人。”樊迟问什么是智,孔子说:“了解人。”樊迟还不明白。孔子说:“把正直的人提拔上来,放置在邪恶不正的人上面,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。”樊迟退出来,见到子夏说:“刚才我见到老师,问他什么是智,他说‘把正直的人提拔上来,放置在邪恶不正的人上面,这样就能使邪者归正’。这是什么意思?”子夏说:“这话说得多么深刻呀!舜有天下,在众人中挑选人才,把皋陶选拔出来,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。汤有了天下,在众人中挑选人才,把伊尹选拔出来,不仁的人就被疏远了。”

解读

任用贤能之人唐朝的史书记载着这样一件事:武则天问武三思,朝中谁是忠臣?武三思说,跟我好的都是忠臣。武则天说,你这是什么话?武三思说,我不认识的怎么知道他好不好?同样的道理,看戏容易作戏难,身为当局者,要真正做到“举直错诸枉”并不容易。金朝世宗皇帝完颜雍在位28年。在他执政期间,金朝统治由混乱逐步转为稳定、清明;经济从崩溃边缘逐步恢复,发展繁荣起来。金国社会出现了天下治平、四民安居、群臣尽职、上下相安的大好形势,而这一切,与金世宗正确的用人之道是分不开的。首先,金世宗用人坚持唯贤唯才,不重资历。他认为,选官只限于资历,很难得到有用人才。他常对臣下说:“对于人才,应当在其壮年精强时用之。如果拘于资历,则往往费人年华,使许多有用人才,因年老体弱而不能很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。”例如,移刺道,原来不过是个都督府长史,当世宗得知他很有才干,且政绩显着时,准备大用。如果按资历,他最高只能为翰林学士。世宗认为这样不足以尽其才,于是派他去担任中都路的转运使,因其屡建奇功,后又升为宰相。其次,坚持升迁以政绩为准,反对苟且因循。完颜雍认为,对于官吏的任用,应当“察其勤奋而升用”,对“苟简于事,不学无术”的官员应当降职,以至削官为民。正是由于金世宗坚持以政绩好坏为用人标准,所以在他执政期间,涌现出了一大批政治上有作为、正直清廉的官吏。与此相联系,金世宗还实行了奖罚分明的用人原则,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。在金世宗看来,天子以兆民为子,因身居高位虽不能家家安抚,但只要用人得当,百姓就会受益;而如果用人不当,百姓就要遭殃。为此,他总结了这样一条识人用人的方法,即每季求仕人,向他们提出疑难,令其作答,提出办法,以察才识;对于可取者,再访察其政绩,如言行相符,即量才任用。这对后人是很有借鉴意义的。喜欢正直有才能的人,憎恶奸邪的人,是人情所向。“选贤任能”、“任人唯贤”,并放对位置,这个道理无论是一国之尊还是具体单位的领导者、管理者,似乎个个都明白。但经验告诉我们,实行起来却并非易事。所以,为政者必须有明辨是非的眼光和正直无私的胸怀,否则,一旦出现“亲小人远贤者”的情形,不但会使局势变得危险,也会陷人民群众于苦难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