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而不改,吾末如之何也已矣


【原典】

子曰:“法语之言①,能无从乎?改之为贵。巽与之言②,能无说乎?绎③之为贵。说而不绎,从而不改,吾末④如之何也已矣。”

子曰:“主忠信,毋友不如己者,过则勿惮改。”

【注释】

①法语之言:格言,真言。②巽与之言:巽,恭顺,谦逊。与,称许,赞许。这里指恭顺赞许的话。③绎:原义为“抽丝”,这里指推究,追求,分析,鉴别。④末:没有。

【译释】

孔子说:“听了精辟的言论,谁能不听从呢?但只有按它来改正自己的错误才是可贵的。恭顺赞许的话,谁能听了不高兴呢?但只有认真推究它的真伪是非,才是可贵的。只是高兴而不去分析,只是表示听从而不改正错误,对这样的人我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。”

孔子说:“要以忠信为主,不要同与自己不同道的人交朋友;有了过错,就不要怕改正。”

解读

不听忠言酿成悲剧

“良药苦口利于病,忠言逆耳利于行。”忠言大抵逆耳,但尖锐的批评、衷心的劝告,实际上是爱护人的一种表现。正如好药往往味苦难吃,但能治病一样,批评是提醒,是警示,是良药,对改正缺点错误很有好处。从某种意义上讲,批评包含一定的“治病救人”的性质。春秋时期,齐桓公去看望病重的管仲,在交谈中,齐桓公问管仲:“仲父病成这个样子,有什么话要和寡人说吗?”管仲劝他离易牙、竖刁、常之巫这些人远点。

齐桓公说:“易牙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煮熟了让我尝鲜,这么忠心耿耿的人还值得怀疑吗?”

管仲说:“人之常情,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?既然他可以忍心烹杀自己的儿子,那么将来对你,还会有什么事情不忍心做呢?”

桓公又问道:“竖刁把自己阉了以亲近寡人,这样的人也值得怀疑吗?”

管仲回答道:“按人之常情来看,没有不爱惜自己身体的。能下狠心把身体弄残了,那么对国君又什么下不得手的呢?”

桓公又问道:“常之巫知道人的生死,能治重病,这样的人也值得怀疑吗?”

管仲回答道:“死生,是有定数的;疾病,是人体失常所致。主君不顺其自然,守护根本,却完全依赖于常之巫,那他将无所不为了。”管仲死后,齐桓公开始时还记着管仲的劝告,将这些人赶出了宫外,可是

非常不习惯没有这些人的日子,又将他们接回来了。齐桓公将管仲劝告置之脑后,重用易牙、竖刁等人。这些人投其所好,阿谀谄媚,齐桓公在他们的奉承下,上进心尽失,政治渐渐腐败,他自己还觉得没有不妥,说:“仲父的话是言过其实了。”最终齐桓公生病的时候,这几个人一同叛乱。他们在桓公寝室四周筑起一道围墙,禁止任何人入内。这时,桓公哭得鼻涕横流,感慨道:“唉!还是圣人的眼光比我们远大呀!若是死者地下有知,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仲父呢?”说罢,自己扬起衣袖捂住脸部,气绝身亡,死在寿宫。尸首无人理睬,以致腐烂发臭,蛆虫爬出门外,上面只盖一张扇,三个月无人安葬。从此,齐国的霸业也骤然衰落了。齐桓公的死可以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,他的悲剧提醒人们,如果听不到批评意见,听不进难以入耳的忠言,就认识不到错误,察觉不了灾祸,无法提醒、鞭策自己,是件很危险的事;整天被赞扬的话包围,赞美之词不绝于耳,就像喝含有“鸩毒”的美酒一样,听多了就会丧失警觉,削弱自己发奋上进的精神,沉湎在自我陶醉的深渊中,积羽沉舟,最终毁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