寝不尸居不容

  〈乡党16〉寝不尸,居不容。见齐衰者,虽狎,必变。见冕者与瞽者,虽亵,必以貌。凶服者式之,式负版者。有盛馔,必变色而作。迅雷风烈,必变。

  这章描述的比较杂乱,有孔子睡觉和家居生活,也有孔子面对特殊人群和天气的应变举止。

  孔子睡觉的时候不会张开四肢成“大”字形,不会像死尸那样,平常家居也不特别严肃,而是表情自然。见到穿丧服的人,就算是平常很亲近的人,态度也会变得严肃起来。看到戴着帽子的官员以及盲人,就算是平常很常见面,也会很礼貌对待。﹝孔子搭乘马车,路上﹞碰到有人穿着丧服或是挑担贩卖的人,孔子都会躬着身体扶着车上横木,表达敬意。碰到主人特别丰盛地招待,一定起身对主人表达感谢。碰到打雷和刮大风,孔子也会变得比平常严肃。

  “寝不尸”,包咸就说是“不偃卧四体,不展手足,似死人也。”刘宝楠引用

  〈述而16〉认为孔子是采取“曲肱而枕之”的侧卧姿势睡觉。如果更精确地说是朝右方侧睡,则是符合现代养生概念。

  “居不容”,孔安国把“容”当作“客”,解成“不客、谓室家之敬难久也”,也就是说不把自己当成客人,这样客气的生活很难让家人持久相处。其他都作“容”,皇侃的解释是“家中常居也。家主和怡,燕居先温,温故不为容,自处者也”,也就是容貌轻松自在,不像在外面要摆起严肃的面容。黄怀信认为“容”应该有个提手旁(电脑无此字),是动摇的意思,也就是平常端作不摇晃身体,这样才和“寝不尸”相对。如果真作此解,我想可能强调的是“不抖脚”。这毛病现代人常见。

  “见齐衰者,虽狎,必变。见冕者与瞽者,虽亵,必以貌”这一段基本上和〈子罕10〉的内容差不多。不同处在于“狎”和“亵”,以及“必变”和“必以貌”。“狎”,是“素亲狎”(孔安国、皇侃、邢昺、朱子)或“相习知者”(戴望),也就是“很亲近的人”。“亵”是“数相见”(何晏引周曰、邢昺、刘宝楠)或“燕见”(朱子)或“私亲”(戴望)。“变”是“改变平常亲近的态度和行为”。“貌”也是“变”,只是更加具体说明是“庄重、有礼貌”。

  “凶服”是“送死之衣物”(孔安国、皇侃)。“负版者”、孔安国和朱子都说是“持邦国之图籍”。皇侃认为“负”是“担揭”,“版”才是“邦国图籍”,合起来说就是“背着邦国的图籍”。程树德引用《论语训》的说法认为“负版,衰之领也”,跟“凶服”式一致的。俞樾认为“版”是“贩”字之误,应该就是挑担子卖东西的人。《礼记》〈曲礼11〉有“虽负贩者,必有尊也,而况富贵乎?”的话可以佐证,而且也更能显示出孔子对于这两种人的敬意。“式”,就是古人车上的扶手。扶着“式”的时候,身体会略呈鞠躬的样子,这就是“式之”。

  “盛馔”,黄怀信认为“不仅指丰盛的美食,亦指主人之盛礼”。“作”是“起身”。主人盛情招待,孔子当然要喜孜孜起身感谢。

  “迅雷风烈,必变”表示孔子对大自然风云变色的敬畏。也可能孔子怕打雷刮大风。

  这些部分都提到孔子的“变色”,是孔子情绪表现和各种社交场合及天气变化的关系。大部分情况都表现出孔子的“知礼”和“行礼”。

  礼是节制内心情绪的一种外在约束,目的是让人的行为既不要不及,也不要太过;笃守中庸之道最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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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附录

  〈述而16〉子曰:“饭疏食饮水,曲肱而枕之,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,于我如浮云。”

  〈子罕10〉子见齐衰者、冕衣裳者与瞽者,见之,虽少必作;过之,必趋。

  《礼记》〈曲礼11〉夫礼者,自卑而尊人。虽负贩者,必有尊也,而况富贵乎?富贵而知好礼,则不骄不淫;贫贱而知好礼,则志不慑。